第一百四十二章 藉鱼现塔
朦胧里,龙机凝留的神念,屏波停动,倾最大的感应,收摄着最细微,最难测的空中传音。
龙机的顾虑,显然是正确的。
因为他终于感应到了一丝很薄弱的讯息,在空气之中稍闪即逝…
“

印团主…我们可以动⾝了吗?”
这是极元真人的声音,龙机可以辨认得出来。
看样子

印真的正在仔细地检查着龙魔王的神识,是不是真的完全离开了。
龙机更小心地收纳着任何最细微的讯息…
“禀团主…现在的您,到底是算我师弟?还是我阿爹?”
这是萱萱的细嫰声音。
不知道是透过怎样的辨认管道,无形团竟好像已经知道,而且确认了,

印体內的异变,含有“极光老祖”的元识。
“哈哈哈…是

印又不止

印,是极光又不止极光,师弟或阿爹,又有哪个是绝对的?如此前所未有的神识合并,竟凑机错缘地,恰然巧成…所以,你们现在只要知道,我就是“无形团主”便行了…哈哈哈…”

印的声音听来⾼兴至极,但波动的程度,却比萱萱的稚音还要再弱上几分,显然內敛至极,让龙机差点就收摄不到…
“团主…”极元真人的声音又隐隐传来:“恭喜师兄脫元换壳圆満…如果真如团主所说,现在我们自己就已经具有歼灭“裂天剑宗”的力量,那么我
们还找这些鱼头们做甚么?”
“哈哈哈…极元,你说的“脫元换壳”可不大恰当呢…现在的我,是极光,也同时是

印,岂有“脫元换壳”这么简单…”
“是是是…极元愚鲁,不明⽩其中的玄妙…还请团主见宥…”

印的声音,忽然沉凝了起来。
“这个“龙魔王”很不简单…连他⾝边的那三个下属,修练感应之⾼,都大出我的意料之外…如果不是海魽二群长也在里面,实在会让人以为“龙魔
王”

本就不是“深海兽鱼宗”原来的人物…”
极元真人有点不大明⽩。
“团主,你的意思是说…”

印沉思了一会儿。
“先不去说龙魔王,光看他那三个部属,对于我们神念

锋间,所有的察虚应动,丝毫不偏,彼此的配合,点滴不漏,那可是比起一般的甚么“真人界”
的⾼手,超出何止数倍…如果“深海兽鱼宗”里,有多于十个门下,达到这种等级,此宗力量之強,肯
定是真人界数一数二的了…”
萱萱这时也有点

惑了。
“深海兽鱼宗有这么強吗?”

印呵呵的轻笑中,透出一股老练至极的味道。
“我在“真人界”潜形渗察,看过多少宗派,我说的还会差到哪里去?”
萱萱吃吃一笑。
“团主,萱萱不是怀疑,而是如果“深海兽鱼宗”
真的如斯強大,怎么从来也没有听人说起过?”
极元真人此时也揷了嘴。
“萱萱“深海兽鱼宗”的人,以前从不上陆“真人界”大部份的修真,

本很多是只听说过此派而已,连看都没看过“深海兽鱼宗”的人。没有人知道他们有多強,岂不也很正常?”
萱萱没有回应,似乎也有点同意极元真人的推论。
但是此时的

印,反而表达了不同的看法。
“不对,极元你说的固然没错,但“深海兽鱼宗”
虽神秘,总也是有人和他们接触过,如果原先此派真的具有这样惊人的实力,肯定也会有些许的风声露出来的…我也不会觉得这么突兀了…”
极元真人又有点怔愕了。
“呃…团主,那么你的意思是…”

印停了一下,方才很肯定地做出了回答。
“看来“深海兽鱼宗”如果不是以前就特别隐蔵了自己的实力,那么就是他们的力量,是在最近才大幅提升的…哼…这些鱼头们的底蕴強韧,我们倒是得仔细地探探…”
龙机听得心中暗惊,没想到就光这样,

印就已经料出了自己和“深海兽鱼宗”几位门下的情况…
其推论之准确,显然已经是“真人界”少有的老练。
听到此处的龙机,已经可以想像,接下来,当然就是知道自己其实原来就是龙机的旱魃,揷话将自己的⾝份揭破…
不过龙机等了好一会儿,也没有听到“左司簿”
的任何声音。
龙机的心中此时才稍微定安了一些。
从左司簿到现在还闷不吭声地没说出龙机的真正⾝份看来,显然旱魃心中另有打算,并没有和

印多么诚坦地合作。
“团主,如果“深海兽鱼宗”现在的情形,有点突兀怪异,那么我们为甚么还要找他们合作呢?”
极元真人显然对这一点,还是有点想不通。
“哈哈…极元,你忘了我以前常对你说的话吗?”

印的声音叉飘飘地传来。
“团主…师兄…你是指…”
““弱对強,唯奇能败;強对弱,唯败于奇”…以弱算強,只有意外出击,才有机会将強大的敌方击败;而以強算弱,唯一会败的可能,就是強方未虑
意外…我们现在对“裂天剑宗”可以说是以強算弱,因此要绝对避免有甚么意外…所以,既然“深海兽鱼宗”愿意合作,当然还是先让他们出头,比较
稳当啦…”
“是是是…极元记起来了…团主真的…真的是师兄…”

印没有再回答极元真人的询问,反而转向萱萱问话。
“萱萱,裂天剑宗的人,是哪一个在算计他们自己?”
萱萱“噗嗤”一笑。
“阿爹…不,你这个样子,实在奇怪,萱萱还是称你“团主”吧…团主,其实她不算是“裂天剑宗”的人…”

印显然愣了愣。
“咦?不是“裂天剑宗”的人?看其左右挑起和“深海兽鱼宗”的争执,应该是一个很能影响“裂天剑皇”决定的人呀…啊?难道是…”
萱萱沉默了一下,应该是正在点头。
过了一会儿,方才继续传来她的声音。
“其实她也不算是“绿霓仙子”…”
龙机听得心中大震,顿然而悟。
能够在两宗通话当中,暗地搞鬼的,当然一定是裂天剑皇极为信任,深海兽鱼宗也绝对不认为会搞鬼的人…
除了绿霓仙子,另舍其谁?
龙机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。
但绿霓仙子坚清自守的声誉,举界皆知,加上绿霓与之前的飞龙,和初来的蛟魔,都曾有一面之缘…
那雪肤绿⾐,翠

鲜然,明眸抱剑,晰利清快的影像,是如此深刻…
因此反而让龙机的思路,忽略了这个最大但又最小的可能。
“她也不算是“绿霓仙子”…”
这么一句话,点通了龙机许多思考上的肓点。
初醒时,所看到绿霓的神识凝体…
在铁心体內,感受到的绿霓质

…
以前绿霓的印象是这么深明,因此龙机的思路,一直都很自然地往“元神分识”“魂魄外牵”的可能推想,反而没有考虑到“绿霓已经不是绿霓”了…
龙机想到这里,不由暗骂自己的反应太慢,受到认知的牵动太多。
“她不但其实已非绿霓,而且真正的⾝份,还和团主

稔无比,是个老相好呢…”
萱萱的声音中,还是夹着“吃吃”的轻笑。

印似乎更加有点意外了。
“我的老相好?是哪一个?本团主的老相好可多了…哈哈…”萱萱又“格格”一笑。
“她不是别人,正是“


和合派”的上任宗主,


云妃!”
龙机忽然明⽩了。
很明显地,

印也同样明⽩了。
“哈哈哈,原来如此…“大修罗道”的“元神转换”…这一定是我那个虽已成道,化为修罗,但个

还是直不拐弯的女祖师,


界主搞的鬼…哈哈哈…难怪她能叫来派里的“清冷五仙子”了…”

印说到这里,声调匆尔一转,如变另音般地,透出一股沉

之气。
“看样子,这五个仙子,还是和清凉一样,又落回到我的算计之中,一个都跑不掉…哈哈哈…”萱萱此时突然接口说道:“团主,不是五个,是六个,你老人家算错了…”

印呵呵回道:“转合之后,我目前的状态,正值如火青舂,你这丫头居然叫我老人家…我漏算了的那一个是谁?”
萱萱还是“噗嗤”一笑。
“就是团主也见过,琊宗大会上,丹门老丸儿宗主的宝贝弟子,那个叫“芍儿”的女娃娃…”

印的声音中,显然有点意外。
“药芍?咦?怪了,凭其⾝份功力,她怎么也会跟来?”
萱萱呀然轻啧,完全不同意

印的说法。
“团主,这你可猜错了…现在的这“清冷六仙”
中,功力最強的,萱萱看来,就是这位芍儿了呢…”
萱萱的话,让

印更加地觉得意外了。
“咦?有这种事?”
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凤音鸣宗主,此时方才揷口说道:“团主,这一点绝对没错,下属算计收纳了彩贝雌蛊的元珠之后,放散而出的感应波力,竟被这个小妮子反震而回…虽然那时下属还未完全昅化元珠,但力量已是超过原来至少两三倍,竟还是无法透感切
进她所放出的护圈之內…”

印沉思了一会儿,方才继续接话。
“看来这个药芍,有了些奇遇…音鸣,等我将你体內的雌蛊元珠,调和化尽,再看那个啂味在⾝的药芍娃娃,挡不挡得住你…嘿嘿嘿…”

印后面的笑声,似乎另有暗示意涵,琊佞之气毕露。
“是…雌雄彩蛊,真元会合,必有大益…下属感

不尽…”
凤音鸣的回答,听不出来她到底是⾼兴还是耽忧。
此时,

印的话音,忽然郑重而且严肃了不少。
“好了“龙魔王”他们大约真的已经远离了…我们还是动⾝吧…”
话音一尽,传来轻微至极的几声嗤然轻响…
然后,龙机就知道,

印等人,已经蹑空离开了“浮洋鰗”的背上。
龙机非常谨慎地,收回了散蔵于海面上的神念凝波。

印和旱魃,运元飞行时,感应必定相对地加強,龙机已无法在其未察之下,追踪他们的位置了。
眼前摆在龙机心头上的,有几个危机已迫在眉睫。
第一个最紧要的,现在反而变成被“元神转换”
的绿霓,实际上却是“


云妃”所暗召而来的“清冷五仙”…
从

印那不怀好意的语调听起来,他似乎早就对五女暗有所图。
而且,从隐蔵的语意去推测,其中的一人,应该已经被其所算!
当然,老丸儿门主的爱孙女药芍,显然也已是其暗谋的对象之一。
接着就是“裂天剑宗”
以现在而言“裂天剑宗”看来是被“裂天剑皇”
所非常信任的假“绿霓仙子”真“


云妃”所刻意安排,一手引来了即将灭派的危险。
有心算无心,联派谋孤宗,就算“裂天剑宗”是一个正派着名的強门,恐怕也一样无法避免倾覆之祸!
然后,还有的便是不知道被

印蔵到哪儿的璇心。
从“旱魃”突然转态变度,和

印后来的对话中…
璇心,似乎还有着连龙机也不知道的神秘!
更糟糕的,是目前她正落在了似乎越来越琊恶的

印手中!
除此之外,绿霓的情形,也是一个伤脑筋的问题。
“元神转换”?
甚么叫“元神转换”?
被“转换”掉的绿霓,能不能再转换回来?
绿霓的魂魄到底现在如何?除了之前龙机在铁心的⾝上,感应到绿霓的存在之外,还有没有分散在其他的地方?
绿霓神魂解救保存,与是否能够转换回来的办法,也是龙机所必须去考虑的。
诸难纷险,杂危困境,同时俱来,连龙机思虑这么缜密的人,也不由得开始头痛了起来。
不过,他还没开始想到底该怎么办时,眼前越来越近的深海兽鱼宗,已经又有了新的变化。
现在龙机他们所乘的“穿波鮻”薄薄透明的软膜,已经合闭…
因为,此时的他们,已非在海面上

风浮行,而是潜进了深海之中。
“穿波鮻”在⽔面下的速度,比之前在海面上浮游时,快了将近一倍。
鮻⾝在轻摇微晃中,破⽔窜进,海下的点光微物,飕掠闪摇间,即逝于⾝后的沉⽔暗影…
其速之疾,确实不愧“穿波鮻”之名。
在龙机细探

印诸人的这一段时间里,穿波鮻摇摇直下,现在已经可以看得到底面那“海行宮府”的隐约轮廓了…
只是,龙机惊讶地发现,此时的“海行宮府”已经和之前他所看到的模样,迥然而异!
原本如海下灯城,点彩明光,流转绕丽,应该是不用这么近,龙机早就可以看到那绚烂盈芒的“海行宮府”…
现在一眼望去,已是暗沉如墨…
都已经快到了,才隐约看出一些


的轮廓!
整个生气盎然的“海行宮府”目前所呈现的,竟已是一座死城!
“哎呀龙祖…宗里怎么了?”
海魽的⾝躯前倾,贴在透软的薄膜上,噤不住地吃惊问着。
龙机也从端座的软墩上,站了起来。
“鲽儿…左转二十丈,海沧他们在那里!”
控鮻的鲽儿,点头应了一声。
鮻⾝急倾,偏转长

而下!
在“海行宮府”前,远远地,他们终于看到了一点盈绿的淡光。
当这一点盈绿,变大到了约有拳头般时,已经可以看得出来,这一圈翠芒,正是之前回宮平

的海沧他们几个人,⾝外生精之气,所聚凝出来的芒罩!
随着“穿波鮻”的接近,海沦他们显然也发现到了鮻⾝的掠⽔波动,于是同时往这边长游而来。
穿波鮻的薄膜微开,海沦等人如滑鱼般的⾝形一闪而⼊。
罩在上面的薄膜,虽然打开了一半,然后又立即合起,但腔室中的空气,却好像有个甚么无形的罩子包住了那般,并不外冒上浮,因此海沦等人进来以后,并没有用⽔中专用的神识讯息来沟通。
第一个开口说话的,还是海魽。“大群长…宗里怎么变成这个样子?”
右掌平伸,虚摄着“绿烟生魂珠”的海沧,只是摇了头摇。
“禀龙祖…我们一路而下,回到宮府时,宗里…宗里就已经是这副宛如死城般的模样了…”
龙机的双眼,还是望着⽔下那已经变得一片沉暗的宮府轮廓,长眉深皱。
“宗里的弟子呢?”
海沧摇了头摇,困惑与忧⾊重重。
“禀龙祖,直到现在,一个不见!”
说完,海沧又用左手指了指右掌上的绿烟生魂珠。
“就算是放散珠力,也只收到了十二个弟子的生魂…看得出来,这十二位弟子,是在我们来之前,才刚破体而亡的…所以,我们其实连这十二个弟子的尸⾝,都没来得及见着。”
龙机将目光栘到了海淰手上的绿烟生魂珠。
流绿的珠⾝中,正有十几个**的小人,隐约浮现。
海沧停了一下,便又继续说道:“将这十二个弟子收魂之后,我们分头去宗內的各处寻找,直到现在,都没有看到任何弟子的踪迹。”
海魽听到这里,脸⾊忽然一变。
“大群长…这这这…该不会是…几百个弟子,都…都…”
海沧默然不语,但沉暗的脸⾊,显然对不见任何踪迹的弟子,并没有甚么乐观的推测。
龙机想到之前在宗里的那些俊秀的“深海兽鱼宗”
门人,说不定就这么样地集体而亡,心中噤不住地隐隐一痛。
海魽的脸⾊益加难看:“好个海⽑虫,手段真是又快又狠!”
龙机沉思了一会儿,方才重新问道:“除了人之外,宗內的状况和物件如何?
有无特殊的损毁或混

?”
海沧依旧是摇了头摇。
“禀龙祖…族下们都检查过了…宗里的物件摆设,虽然稍有紊

,但却并没有甚么重大的破损,看来就好像在极短的时间中,所有的弟子们都同时暴亡了一样,

本连收拾逃命的时间都没有…”
“深海兽鱼宗”的所有人,脸上都宛如蒙上一层

暗,沉重至极。
海⽑虫…海⽑虫…
现在“深海兽鱼宗”的那些弟子们,是不是真的都被同时引动那些蔵在体內的“海⽑虫”以致一齐破体而亡了?
数以百计、个

柔顺、容貌娟秀、懂礼守数的门人,真的就这么转眼间,一体皆散了?
龙机现在还不敢确定。
但有一件事,他却是很清楚地知道。
这个问题的答案,大概只有“战具宗”的战宛儿…了解得最清楚!
战宛儿…战宛儿…
从前不久与

印等人的

谈与侧探中,这一次针对“裂天剑宗”而来的行动,显然也有“战具宗”的人,参与在其中…
所以,这也就是说…
不管是冲着“深海兽鱼宗”或者是“裂天剑宗”“战具宗”的人,一定是隐⾝蔵迹地,躲在“裂天剑宗”或是“深海兽鱼宗”附近,某个不会很远的地方。
所以,如果真的要找“战具宗”的人,应该是并不困难的!
比较不容易做到的,是在旱魃、

印,和其实脑脶存⾝其中的战宛儿,他们都警觉的查察下,怎么样隐秘而又尽快地,能够找得到他们的蔵⾝之所!
龙机定下心来,仔细地推敲着…
“龙祖…我们现在…怎么办?”
海沧等人,发现整个宗派,很可能就在这没隔多久的时间中,说不定已经濒于全灭之时,每个人的心中不由得又惊又急,也有些

了方寸。
“等等…别急…战具宗既然这次也有参与,那么他们一定就在附近…不管他们是不是和

印的无形团在一起,是不是躲得很隐秘…他们一定就在附近…”
龙机双眼望着膜外死寂的“海行宮府”说的话有点像是自语自语。
海沧等人,其实并不晓得“海⽑虫”怎么会和“战具宗”扯上关系…
但是他们眼前对于“龙祖”的慎思能力,已是绝无怀疑,所以尽管不大明⽩其中的因缘,每个人都静静地不敢打扰龙祖的思路。
“所以,如果能够知道“无形团”现在的聚合蔵⾝处,是在哪里,说不定就可以大概找出“战具宗”
战宛儿的所在…宗內弟子的存亡到底怎么样,恐怕只有她最清楚…”
龙机边想边说,眉头却越皱越深。
“可惜…刚才归萱萱和极元真人的⾝边,多了个转合神识,特异无比的

印,和藉体送念,本⾝却不知蔵在何处的旱魃…让我的感应无法接近。否则我蹑念于后,找出萱萱蔵⾝处,绝对不困难…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远离,不知道跑到甚么地方去了,为了
避免他们发现,大肆放念搜寻,显为不智…我又该怎么样找到他们呢…”
龙机就这么又像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和众人商量般地,轻声喃语着。
龙机微微的轻语中,前面控鮻的鲽儿,听到这里,终于忍不住地转过头来,小声地问着:“龙祖…如果是要在海里,找甚么东西…鲽儿倒是有个办法…”
龙机愣了愣,从沉思中抬头。
“甚么办法?”
鲽儿还没回答,海魽已是以手击掌,亢然说道:“是了…鲽儿的“海眠**”…”
“海眠**?”
龙机依然不大明⽩。
海淰也脸露喜⾊地说道:“正是正是…禀龙祖…等鲽儿施术之时,龙祖就知道了…现在依龙祖的预测,无形团和战具宗他们,最有可能的蔵⾝方向,
会是哪里?”
“蔵⾝的方向?”
龙机想了想…过了一会儿方才轻轻头摇:“以他们这些老练的修真思虑,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让人揣摸出他们躲蔵的位置的…如果朝此而测,十有**会是错的…”
海沧诸人一听,倒也不得不承认龙祖的考虑确实很有道理。
“不过…”龙机在又想一会儿之后,随即补充道:“如果一定要找个方向位置,就速度而言,宮府和“裂天岛”之间中点附近,应该是最直接的…”
众人尚未反应过来,鲽儿已是点了点头,轻轻拉了拉鲹体的薄鳍。
腔室內轻摇再起“穿波鮻”已急转长掠而动!
龙机看着眼前的鲽儿,轻轻将束发的带子开解…
软软的紫发,如开散的细丝,在⽔中雅然飘起。
然后她细致的⾝躯,轻仰而倒,就这么缓缓栘躺平浮而去…
深蓝⾊的⽔影,好像瞬间变成了她柔暖的闺

…
龙机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得到,一种宛似美女沉睡的谧然,悄悄掠波而来。
⽔下二十丈,已经是一个非常安静的世界。
看着一个如⽔灵般的女郞,这么样轻盈地浮波而眠…
龙机忽然发现,自己好像进⼊了一个海蓝深沉的宁静画中!
海沧等人,同样很安静地立于龙机⾝后,没有人有任何轻微的动作。
就好像所有些微的碎动,都会破坏了从鲽儿软化的⾝躯中,所透然散出的安详气氛!
一切好像都暂停了…
只剩鲽儿轻袍随波微飘,散发如浪轻流的沉睡景象。
“好久没有看到鲽儿施法了…”
龙机感应到一个很细微的神念讯息,从后面传来。
那是海鲀掌典。
“每次看到她如⽔中女神的清逸,心情总是忽然变得很平静…难怪这孩子会被选为接宗的“储人”
…”
“海鲀…你这些感觉我们都有…”
这是海沧的神念讯息:“不过你现在提这些做甚么?”
海鲀停了一会儿,最后竟传来轻轻的叹息。
“大哥,亏得鲽儿还是你主提的储人,怎么还不知道鲽儿的情形吗?”
海沧显然愣了愣。
海鲀的讯息又继续传来。
“鲽儿是个直觉強,重感情的孩子…但也因为其敏锐,所以从她⼊宗之后,就有许多门下对她表示好感,但她总是委婉以谢,说是初⼊门槛,当以修道为重…”
其他的几位群长,也都察觉到海鲀掌典会挑这么一个鲽儿施法⼊眠的时刻,特别提到这些,显然另有深意…
因此也就静静地听着,没有人揷嘴。
龙机当然更不知道怎么回事了。
“鲽儿被选上储人之后,⾝份不同,当然益加清心收敛,那些门下们也就渐渐了解了她的个

,比较不再这么去烦她了…只有海鱽…一直是同样地这么关心着她…所以慢慢地,鲽儿与海鱽,终于被认
为是最佳的一对…每个人都相信,以她和他如此精修的生灵精气,必定能够凝合出更优秀的下一代门下
…”
那六位群长们,毕竟同门久处,彼此间都大略地知道彼此的念头。因此听到这里时,大概都已经明⽩海鲀要提的是甚么了…
然后,每个人的脸上,都同时浮起了一层早就存在的担心。
就好像,其实每个人的心中,隐隐俱皆感受到了这么一层耽忧,只是一直隐而未发…
直到现在,才被海鲀摆明地提了出来。
“我知道鲽儿虽然外表很温柔,很听话,但实际上却是个死心

的孩子…”
海鲀的讯息,已有很明显的叹息,溢于其外:“从现在还留在“穿波鮻”內休息,鳗儿的话里,我们约略已经确定,大部份的门下,虽然踪迹全无,生死未卜,但至少还有那么一点“万一”的希望…不过鱽儿呢,却已经是肯定没着落了!而且,还是连收魂
救魄的机会都没有…鲽儿现在大概也知道了这一点…同时这也是我心里在担心着的…”
海沧当然知道海鲀在担心甚么。
“海鲀…你的意思是说…鲽儿…”
海鲀连忙摇了头摇。
“我可不愿去想鲽儿会怎么样…我只知道鲽儿是个死心眼的孩子,凑巧我又知道,她和鱽儿缔情之际,相约生死与共…她收去鱽儿的两手之后,神⾊

动只有一阵,接着就平静地宛如甚么事也没有…我老鲀虽老,眼力尚可,瞧她这模样可不是甚么好兆
头呢…”
海鲀虽说不愿去想鲽儿会怎么样,但他话说成这样,再笨的人也知道他在暗示着甚么了…
连龙机也不由得有些担心地望了望前方,那浮发软⾝,张臂松体,宛如神女⼊眠的鲽儿。
“海鲀,你说的这个绝对是我们要注意的…”
龙机回传讯息:“不过,你看我们该怎么办比较好?”
海鲀这时,还是摇了头摇。
“禀龙祖,这个…我老鲀也还没想出甚么好法子…一切还请龙祖作海鲀这“一切请龙祖作主”的话一出,其他的人竟就好像已经找着了甚么解决的办
法那般,脸⾊舒缓下,连连传讯而来。
“是是是,老鲀说得是,鲽儿的一切还请龙祖作主…”
“对极了…我们百思,岂如龙祖一念,当然还是龙祖作主啦…”
“龙祖…还请龙祖费心…”
诸讯纷

,急促之中,可以感觉得到他们这些群长们,那种爱护族下的切切心情。
只有龙机,听得是一个头两个大!
他们这些老家伙倒简单,把难题全推到他龙机的头上…
但是他龙机可就伤脑筋了。
海鱽的⾁⾝崩散之际,丝毫没有留住任何神识魂魄…只有两只断掌。
而且还是被“海⽑虫”感染的断掌!
所以,说坦⽩话,海鱽不管⾁⾝,抑或是神识魂魄,等于是完全散逸于虚无之中了…
顶多也只剩下两只断掌。
这种情形下,是要叫他龙机怎么办?
生灵精气塑体再造,以龙机目前的力量来说,当然不是问题。
但至少也要保留住原⾝的神识魂魄,龙机才有着力处可以聚合再造。
就像他之前在“姮灵微空船”上,以绿烟生魂珠,收纳了海沧他们这些人的神魂,依此再塑生灵精⾝一样…
如果没有留住魂魄这么一段,连龙机也不晓得该怎么办。
所以,他们请龙祖作主,龙祖又要去找谁作主?
龙机想来想去,怎么也想不出有个甚么样的办法,能够解决这个没有最关键神魂的困境。
“海鱽的神体皆散,又没有适时保留…以我现在的程度,让他塑⾝复生,可也有点困难呢…”
龙机皱了皱眉,将这样的讯息送出。
海魽听了龙机的回答,立刻就连忙点头。
“龙祖…这一点以我们现在的程度,多少也都已经了解了…所以,我们的意思是…我们的意思是…”
龙机有点莫名其妙了。
“那就是了,你们的意思到底是甚么?”
海淰脸上透着一种希冀,在旁揷讯。
“龙祖…为了让鲽儿⽇后比较能够从创伤中稳住心情,别动些奇怪念头…
也许…呃…也许可以让鲽儿来…服侍龙祖?”
龙机听得又愣住了!
服侍龙祖?
这是甚么意思?
啊下…龙机当然知道这是甚么意思…
只是,这些老家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这个?
“喂…海淰…”龙机没好气地传讯道:“现在的鲽儿说不定正尽力在庒抑着失去爱人的伤痛,你们怎么就已经在替她想这些事了?”
海淰和海魽,都在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。
“禀龙祖…呃…我们这也是为了怕鲽儿会

想甚么事…”
海魽曾受其叱,当然知道这位“龙祖”有时亲切宽和,但沉下脸来,可也是让人光站在旁边也有点心惊胆颤,因此连忙解释着自己会这么多事的耽忧动机。
“呃…禀龙祖,因为我老魽现在正是鲽儿的指导师,所以我知道她的心里,对龙祖这位传说的人物,可是又敬又佩,因此呢…因此呢…呃…族下才会想到,如果龙祖能够牵动着她,那么说不定她会比
较容易从鱽儿的死亡悲痛之中,跨越出来…”
一旁的海淰,听到这里,也叹了口气,微微头摇。
二果龙祖…如果真的不幸,所有的弟子都已被“海⽑虫”引动体內的宿虫,因此而全灭…鲽儿可以说是我们宗派,唯一能够继承香火的人了…在老魽提醒之下,我老鲇鱼也觉得鲽儿确实有点怪怪的…
…为了保全她,不要有甚么差错,我们这才会多想了许多…还请龙祖谅宥…”
龙机有点啼笑皆非地叹了口气…
还没来得及再送出甚么讯息时…
匆然,他们都同时收到了一个淡淡的、有点幽幽的女

讯息,从旁边轻轻侧来,清微的语气,透散出一股已定的坚决:“师⽗师叔们…你们太多虑了,鲽儿心中自有定见,岂敢以下姿冒渎龙祖…”
这个突来的讯息,连龙机都不由得尴尬了起来…
谁也没想到,鲽儿在深眠之中,讯息的出处,竟会如此隐晦,显然已经察知了海魽与海淰之前的讯息对话与意图。
深海兽鱼宗的六群一掌,七个老家伙,怔愕间,老脸微红地,猛然间也有点不知所措…
在这种情况下,被鲽儿给撞个正着,可实在是有点让人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反应,才算是自然恰当了…
还是海鲀嗯嗯啊啊了好一阵子,才

着双手传讯道:“呃…鲽儿…这个这个…那个那个…我们会这么跟龙祖说明,也是为了你好啦…所以…
这个那个…”
轻浮于五,六丈外的秀躯,依然是这么飘雅如波,丝毫无动…
散开的长发,依然是这么轻伸细舒,宛如⽔中美丽的紫⾊花朵…
缓浮慢沉间,薄淡而恬静的讯息,同样让人恍然梦中。
“魽叔…鲽儿明⽩的…对龙祖而言,鲽儿尽心服侍他老人家,自是我族下所应为,岂须长辈们另加

待?长辈们太过虑了…”
软软的讯息话语,轻轻地一转,就化解了龙机和“深海兽鱼宗”诸群长们的尴尬,益见其兰心之灵慧。
只不过,这番讯息听起来,可就已经不是原先海魽他们,本来恳请龙机所谓“服侍”的那个意思了…
说得更明⽩一点,鲽儿已经透过这番圆融温和的讯息,婉谢了他们这些老家伙们的提议了…
海魽旁边的海淰,⾝为一宗之主,当然观颜察⾊,自有一套,因此听得心中暗暗一沉,不噤叹了口气。
“鲽儿…鱽儿的情形你也明⽩…你…”“禀大群长…”鲽儿的讯息还是轻柔得不带一丝

动:“对于鱽哥,鲽儿的心里,自有定见,请长辈们无须再多费心了…”
宗內的正式名称“大群长”都已经先表在话头前面,这后续的意思,当然是无须再多说了…
海魽越听,越觉得有些忐忑。
“呃…鲽儿,你可别…可别…”
淡淡的讯息中,只盈盈一笑。
“魽叔,本门大难在前,蝶儿不会在这时去做甚么的…眼下眠波已送,所以我们还是快办正事吧…”
海魽听到鲽儿说的“本门大难在前,不会在这时去做甚么”时,心里很自然就想到了“所以如果要做甚么,也会等到大难稍过以后再做…”这样的意思。
因此眼前的担忧虽是淡化了一些,但⽇后的

影,却更加深浓了许多…
本来海魽还想再说些甚么,但鲽儿后面提到了“正事”让他也不好再多开口了。
而且,鲽儿显然已经表示了她心中已定的意思,海魽便算再提,又能提些甚么?
因此⾝为掌典长老的他,也只好在心中暗叹了。
“禀龙祖,鲽儿现在所放的海眠**波讯,质

极为沉晦…但某些地方,却能够与海中的鱼儿互通,因此鲽儿所想到的办法,就是着落在这一点上…”
鲽儿这个继续而来的淡雅讯息,就是在向龙机解释着“海眠**”的原理…
对之前龙机的尴尬,轻轻掠过,丝毫不提,就好像从来也没有发生过那般。
在鲽儿传来这样的解释讯息后,龙机想说些甚么,但又不知道能说些甚么,正在为难间,却看到了一副非常奇特的景象…
沉蓝深暗的⽔底四周,忽然在周围多了许多隐然的亮点,摇摇而来!
当龙机感应到,这些密密⿇⿇,从四周远处深⽔齐围而来的亮点,到底是甚么东西后,也不由得大感讶异。
摇点渐近,终于慢慢看得出来,那居然是从四面八方,同时游来的点点鱼群!
这些鱼群,从四方齐聚而来…
鱼⾝反光间,银亮灿红、翠青绽蓝、诸⾊纷异。
鱼群的大小,也是如带如掌、如盘如鼓,大的比人还大,小的比指头还小…
形状也是长弧圆方,带片皆俱,各种奇奇怪怪的模样都有。
看得出来,这些密密⿇⿇合围而来的鱼群,应该都不是一个特定的群体…
但很明显地,却都好像同时受到了一种特别的召引那般,齐聚于此!
而且更奇特的,是此时的这些鱼群,竟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在场的其他诸人一样,

本丝毫不避忌于他们这一群“人类”就这么自然地靠近了龙机等人的⾝边。
微光渐近,后面密密群群尾随而来…
转眼之间,举目所望,竟已是⿇⿇一片的鱼儿了!
密集的程度,龙机差不多一伸手,就能捞到七、八只各种不同的鱼儿…
如此奇景,怎么能不让人啧啧称异?
这些鱼儿,不管形状多么奇怪,大小多么差异,但是那一双圆圆亮亮,好像凝胶所冻的鱼眼儿,却同时一瞬不瞬地,都紧望着仰浮飘发的鲽儿⾝上…
“禀龙祖…这些鱼儿,都是环游活动范围,超过三百里的长程鱼群:鲽儿现在就从它们这些鱼儿,游经附近三百里的记忆中,找一些它们所看过特别奇怪的东西…”
鲽儿的讯息才刚结束,龙机就又看到了一幕更特殊的影像!
这些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各种不一样的鱼群,看起来似乎是混成了一团,但仔细观察后,就会发现其实并不是这样的。
鱼儿们虽是互杂错揷,好像杂无群团,但其实同类型的鱼儿,总还是聚在一个特定的范围之內的…
尤其是鲽儿的讯息送完之后,似乎她又隐隐做了些甚么,密密而聚的鱼群,竟“噗啦啦”地翻起一阵轻微的动搅…
然后,龙机就讶然看到,不同类的鱼群,开始在周围不同的位置,很整齐地集排了起来!
那种景象,居然就宛如一大团混

的兵丁,正在统帅的号令下,快速地分层整队一般…
奇特的程度,可以让人瞠目结⾆!
很快地,在龙机惊奇的注视下,这一大片密密的鱼群,层次分明地排成了十七、八个不一样的种类…
每个不一样的鱼群,都排游一个特定的位置,既不跨界,也不

窜,整齐的程度,丝毫不逊于精良的军队!
甚至,龙机还发现,从每个鱼儿都归群定位后,同类型的鱼儿,开始出现一种谐和的浮游动作…
鱼⾝的每一软扭、鳍尾的每一拨摇,都完全一致!
龙机眼见如斯异象,不由得双眼有些发直了。
没想到鲽儿的这种感应,竟能影响鱼儿的群聚意识…
光此一项,鲽儿的“海眠**”必定是属于扫纳层次极宽的特殊玄术!
让他大开眼界的,还不只这些。
当每一团鱼群,出现了这种谐和的同动现象时…
龙机就发现,在鱼群的外层,竟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光影波动!
他仔细地调整着眼珠的聚合焦点,很快就分辨出,那竟全是一些海底的奇怪影像!
有的看起来好像长満了绿藻的沉船…
有的看起来宛如怪异的碎舢…
更有些,很明显的是浮于⽔面的景象…
扬帆的轻舟、带钩的鱼网、繁忙的码头、隐约的人影…
不一样的鱼群,闪现着不一样的薄淡光像,透露出这些鱼群,各自不一样的经历所见…
龙机简直看得有点目瞪口呆了!
感应群识,对龙机而言,还下是困难的事儿…
但如此清楚地,将群识中的讯息,析离出来,并且转成*人眼可见的薄影光讯,就连龙机也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…
海眠**?
这就是海眠**吗?
龙机在心中不噤由衷而叹!
玄法之奇,又岂有深浅之分?
巧妙至极,都会有令人开眼的境界…
“停!”鲽儿也不知道是对谁,发出了这么一个讯息…
每一群鱼儿外层,**急闪的影像,同时忽然一顿!
宛如被甚么所急冻般,所有的光讯都停了下来…
“禀龙祖,您觉得这是甚么?”
没有任何其他的指示,但龙机却很自然地,就知道了鲽儿要他注意的,是甚么东西,因此很自然地,就从左边望去!
那是左侧稭为上方一点,一群银⽩⾊,约有手腕大小的长带鱼儿,所呈现出来的薄像!
龙机差不多一⼊眼,就认出了那是甚么!
深黑⾊的海岩底层,矗揷着一个檐檐相叠,金光闪然的长塔!
一个绝对不应该,出现在海底深处岩层的金塔!
龙机当然第一眼,就认出了这是甚么…
这正是之前袭掳了龙机,意图暗算别人,却没想到反为战宛儿所算的金塔宗最着名的“叠金宝塔”!
“对啦!这个就没错了!”
龙机大喜地送出讯息:“这是“金塔宗”的“叠金宝塔”!”
“叠金宝塔?”海淰听了有点怔愕,显然极为意外:““金塔宗”难道也是“无形团”的一员?”
龙机摇了头摇。
“目前还不知道…不过看得出来,他们这里面的关系还

复杂的,详细情形等会儿再告诉你们吧…鲽儿,这个金塔的位置是在哪里?”
鲽儿的讯息沉默了一会儿,似乎正在从薄亮的金塔形象中,过滤寻找一些更精细的讯息,好一阵子,方才继续传来。
“鲽儿找到了…禀龙祖,此塔位于“裂天岛”
东侧,一百九十五里,⽔下五百二十丈的海底岩层上!”
龙机点了点头。
随后,他就将神念讯息,投

到之前命其返回,然后就在空中等候的猪拱拱。
“拱拱,你快驱船下来吧!我们这就要上船了…”
龙机坐在指挥厅央中的那个平浮的圆座里,

纵着眼前的半透明光屏,非常仔细地,观察着形成薄薄立体影像的叠金宝塔。
他的双眼微眯,似乎正在寻找着甚么漏洞那般,全神贯注的表情,让指挥厅里,跟着刚来的“深海兽鱼宗”诸人,不敢出声打扰。
他们这几个人,初次来到这个“姮灵微空船”里,最中枢的控制厅,立刻就被壁间炫丽的流光所

,每个人都好奇无比地看看这里,又看看那里…
从海淰开始,直到最后的鲽儿为止,每一个人,虽是非常肯定,自己是第一次来到此处,看到这満眼的流亮壁晶…
但怪异的,是他们每一个人,也都对指挥厅中的每一样精细的闪光,同时感觉到心底隐浮着一种

悉…
就好像…
就好像,他们其实早就在內心中,设好了一切指挥厅的讯息模样,只是此时真正地才第一眼看到而已。
因此,登⼊指挥厅中的“深海兽鱼宗”每一位,都同时有些新鲜地边观察四周各项仪器,边细细地体会着心里那种难以言说的触动感觉…
龙机很细心地望着眼前缓缓浮旋的金塔…
从各种不同的角度,密切观察着…
似乎正在寻找着甚么空隙那般地仔细!
现在的金塔,所呈现出来的景象,比起由之前的⽩⾊短带鱼儿们,所群组而成的模糊光影,那是清晰了许多。
因此,眼前除了龙机以前就见过的叠檐金塔之外,很明显地,可以看到金塔外侧,还有一些以前龙机见到“叠金宝塔”时,所没见过的东西。
那是一层环环而绕,十几片弧形的深红⾊办光。
会说“瓣光”是因为每一“片”的红⾊薄光,两边尖,央中宽,如梭而微弯,就好像是一片刚摘下来的红⾊瓣花…
而且这些办光,微微內凹的弧度,与环绕在宝塔外围的无形圆罩,隐然相切,因此整齐地旋旋而转时,让人一眼就感觉到那明显的圆罩大小…
那十几片就好像瓣花一样,顺着微弯的弧度,来回旋绕于金塔外侧的怪异瓣光,虽只见盈密的转动,但龙机却似乎可以听到嗡然的轻响!
从这些办光的组绕方式,可以看得出来,金塔的外层,很明显地,有着一重圆球般的无形护罩。
这是以前龙机在地底第一次看到“叠金宝塔”时,所从未见过的东西!
“龙祖…金塔外面那是甚么?”
鲽儿轻轻地走到龙机的⾝后,同样很仔细地看着那微旋着怪异红办的金塔。
“这一层怪异瓣光,肯定是某种非常特殊的防护!”
龙机说话的声音很轻,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鲽儿的问题。
“特殊的防护?”鲽儿有点惊讶地望了专心的龙机一眼:“是“金塔宗”的护罩吗?”
龙机摇了头摇。
“不晓得,以前我在“金塔宗”时,从来没见过外面的这层旋转的光瓣。”
“连金塔宗,龙祖都接触过?”鲽儿听得大感意外:“该不会龙祖也进去过这个怪怪的金塔里面吧?”
龙机点了点头。
“你猜得一点也没错…我不但去过,而且还在里面改装过呢…”
“改装过?”
鲽儿有点愕然,不知道这是甚么意思。
龙机只是微微苦笑了一下。
“这个下回再说给你听吧…现在的金塔宗,大概已经落⼊战宛儿的手里了,因此,我得想个办法,看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,能够再溜到金塔里面去…”
“战宛儿?是龙祖说的那个甚么脑脶吗?”
鲽儿很快就记起了以前龙机曾经概略告诉他们的话。
龙机点点头。
海魽听到脑脶,就想到海⽑虫,愤怨即刻齐齐波集。
“好个“金塔宗”竟和“海⽑虫”有关系…禀龙祖,既然我们找着了正主,那么我们还等甚么,直接前去叫阵,岂不乾脆?”
龙机摇了头摇。
“不,这么闷着头⼲,只会打草惊蛇…其他的不说,如果这个金塔真的就是“脑脶附体”的战宛儿,所蔵⾝的地方,那么我们宗下的那些弟子们,很可能
也都在里面,怎么能这么冲动地就挑明了叫阵?”
海鲋微微一愕。
旁边的海淰则是很同意地点着头,偏眼瞪了海魽一眼。
“龙祖说得是,海魽你这家伙闭上嘴行不行?龙祖自有主张…”
海魽有点讪讪地抓了抓头。
龙机又凝视了一会儿金塔外的旋转瓣光,接着忽然转头在光屏上轻轻跳按了一阵…
然后就再转眼望向前方…
“拱拱…现在我们的位置如何?状态怎样?”
坐在前面飞行控制盘台的猪拱拱,很快就立即回答了。
“老大…现在我们在⽔下距离那个金塔,约有六十丈…船⾝反

出去的影像是一只大头短鳍鱼…呃…这是甚么鱼,老猪也不晓得…”
猪拱拱的话才刚说完,在它所坐着的飞行控制盘座旁边,大约十尺左右,差不多是和后面的龙机指挥座台,形成一个后锐前丰的相对椅角位置…
“嗤啦”一声轻响!
在那个猪拱拱盘座的旁边十尺处,从指挥厅的顶上,爆出一道密亮的強光,直直贯下,正中地面!
当长闪

中地面时,并没有炸出甚么強烈的爆光…
而是“叭”地脆响一声,好像从地上拉出了一个甚么闪耀的光体那般,眨眼急泛而出!
蓬然轻震里,这一团凝亮的光形,就这么快速地,从地面成体拉出后,转眼形成一个斜角怪异的半躺圆座!
众人才刚被那如电下击的強光给吓了一跳,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时,居然就在飞行控制盘座旁,多了这么一个缓缓浮地自转的怪椅座出来!
每个人都很惊讶得睁大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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